
〔第十六集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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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陈金水拄着拐杖,凝视着义乌市政府大院墙壁上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塑。排头是抗倭保国的戚家军(就是义乌兵)群像,两翼则分别排着中国维摩禅祖师傅大士、“初唐四杰”之一的骆宾王、北宋抗金名将宗泽,南宋以实心行实政、以清简传家风的理学家徐侨,元代“儒林四杰”之一黄溍、金元医学家朱丹溪、精忠报国的王袆等历史名人。这是一块喜欢抗争命运的土地。每当国家危亡时,义乌人总是刚正勇为,充满血性,不埋怨皇天,不怨恨朝廷,最先站出来保家卫国,不惜牺牲自己。
邱英杰推车从政府大院办公室出来时,看到陈金水已拄着拐杖在大樟树下等他了。陈金水自言自语,好像是在研究义乌市树香樟。
市政府里这棵香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,一直郁郁葱葱的,从邱英杰记事起就一直存在了。现在这棵樟树的树根处,起码要六个成年人手牵手才抱得过来。香樟树圆润连绵、俊秀飘逸。树冠延展着,枝繁叶茂,展观着雄浑之势,在天空中画出了优美的曲线。
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这棵樟树的一些枝干开始枯萎,树皮开始松软,樟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。这让一些把香樟树看成是义乌景观树、风水树的老人心急如焚。因为樟树枝繁叶茂代表着义乌财源广进,四季发财。
邱英杰调侃道:“金水叔,你这样认真,是不是被樟树精给迷住了。”
“樟树要挂盐水,如果这样死掉也太可惜了。”陈金水自顾自地说。见邱英杰正打趣自己,陈金水埋怨起来,“等你很长时间了,怕干扰你工作,没进去找你,谁能想到你下班那么晚。”
“政府工作非常累。白天跟着书记、主任到处调研,晚上8:00左右开始写材料,处理相关文件,经常半夜两点左右才下班,回去睡到第二天早上8:00又继续,基本上天天都这样。”
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,金水叔老谋深算,突然来访肯定有事。果不其然,陈金水不由分说,把邱英杰拉到了家里。
陈金水摆好棋盘做出要过棋瘾的架势。可邱英杰哪有心思下棋啊,很多人头脑发热了,没有底线了,外面传说义乌都要成为假冒伪劣的代名词了。加上三角债的事闹得人心惶惶,因为搞批发靠的就是用资金来当做血液流动,如果都打白条欠钱不给,义乌商户生意怎么做?
下了两步棋,邱英杰就烦躁起来:“金水叔,这棋改天再陪您下吧。我还得组织人力帮商户催款要债。”陈金水笑眯眯道:“我知道你烦,当年我们鸡毛换糖,总是说得人家高高兴兴地把东西换给你,你还有钱赚,这是本事。可也不能说瞎话,不能骗人家,好的说成坏的,假的说成真的。
“你放心,义乌不会,陈江河他们也都有脑子,不会欺骗客人,毕竟他们流的是挑货郎的血。
“今天把你这个大主任请来当然不是为了下棋,而是为了商量抵制假货的事情。我跟几个村镇的老人商量了一下,光靠你们政府那几个人是管不住的,你们巡查过去他就把货藏起来,人刚走,假货又搬回台面上了,是不是?”
邱英杰刚听说过,陈金水关起门来一门心思养鸡,不管大事了。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,至少市场的事还是挺关心的,也摸得灵清。邱英杰不由得感动起来:“叔,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。美国CBS称,他们在采访时发现,执法人员与造假者关系亲密,严打行动像猫鼠游戏,政府官员的亲友大多在经商,不可能靠他们打击假冒伪劣。您能出山帮我们太好了!商城里你盯着,希望能抓住造假者;我帮他们去外面讨债。双管齐下,义乌市场就有救了!”邱英杰向金水叔伸出双手,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二陈金水拄着拐杖,胳膊上戴着红袖标,老头出现在商铺过道中,他还不时地举起拐杖指点:“假货利大,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不能做!如果大家都卖假货,义乌市场的信誉也就没有了,这不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?这断市场财路、断子孙钱路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呀!”
大光爹看到陈金水朝自己商铺走来,探出来的头忙缩了回去,假装在清理商铺,轻声冲旁边的人说:“这个死老头,唠叨个没完,真讨厌!”陈金水闻声回头,大光爹忙缩脖屏息,随后又干脆趴到了货箱上。
陈金水不理大光爹,走到陈江河的摊铺前,停下了脚,大声喊道:“巧姑,给我搬把椅子来!”
巧姑不吱声,陈江河上前一步,搬起椅子送到陈金水面前。“叔,放哪?”
“就这。”陈金水一脸严肃,举起拐杖指指过道尽头。
“爸,你成什么了?”巧姑看不惯她爸爸这样霸道。“成什么?门神!”陈金水不以为然,稳稳地坐在过道尽头,要陈江河打开车上的货接受检查。陈江河忙搬过一箱打开封条。“叔,我们的货没假的。”“有假没假,先打开检查了再说。”冯大姐鬼鬼祟祟地背着货物走来,看到陈金水像门神一样地开始盘查,惊慌失措地转头就跑,没跑出几步却又停下,原来每个过道口都坐着一个老人在检查货品。
政府部门也行动起来了,邱英杰带着工作人员到货运站检查,一件件假货让邱英杰触目惊心。一位商贩被带到邱英杰面前,一脸冤枉:“邱主任!我们排起来是亲戚,我也上当了,您看跟真的一样,不用根本不知道是假的!”邱英杰也认识他,都是亲戚朋友,平时见个面都打招呼的,对这些亲友可不能含糊,自己心一软,事情就难办了。“你们从哪进的货?假货多了,义乌市场不就成垃圾市场了?”商贩面面相觑,不敢说话。突然,邱英杰感到一阵疼痛袭来,他站立不稳,只得扶墙坐下,随同的工作人员急忙把邱英杰送到了医院。医生一脸为难地看着邱英杰,邱英杰却很平静。“还是打电话叫你家属来谈吧。你就在医院住下吧!”
“我就一个女儿,医生,有什么情况您跟我直说,我扛得住。”邱英杰淡然一笑。医生看着邱英杰,叹了一口气:“癌细胞已经扩散。这是具体的报告,你自己看看。”邱英杰愣了一下,慢慢抬手接过,想打开终又合上。医生要邱英杰马上住院,可邱英杰哪里肯,那么多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干,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,要干的事得抓紧。“老天爷啊!老天爷这是干吗呢?我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呢!”
邱英杰从医院出来,商城已经关上了大门,夜色下的商城像一艘航空母舰停泊在港湾,白天还喧哗繁忙的商城现在异常寂静,这可是自己亲眼看到建起来的,而自己即将告别这一切,邱英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。看门的大爷看邱英杰长时间驻足观看商城,以为邱英杰有事情要到商城,就拿来钥匙交到了邱英杰手里。
邱英杰走在商城里,空荡荡没有一个人,他饱含深情地缓慢向前走着,一个个摊位像接受检阅般林立于两旁,一个个熟悉的商户身影不停地从眼前闪过,脚踩在地面上的回响反复提醒着他,自己的时间不多了,得抓紧把那件大事做成。
三回到家里,女儿已经入睡。邱英杰含泪给亲爱的女儿写了封诀别信,用于抚慰未来几十年可能漂泊不定、浪迹天涯的女儿,说一声自己与女儿的离别不舍之情。
“岩儿,你从小就跟着我,跟着我看图识字,跟着我学唱英文儿歌、跟着我看英文动画片;我让你参加小歌手表演、唱歌、舞蹈、体操、绘画等兴趣班。今年你上小学了,每次考试,你的语文、数学、英语三科总分,总是排在年级第一、二名,希望这个势头一直保持到初中……岩儿,你的优异成绩,与我早期为你打的基础有关,同时也离不开江河干爸一家的辛劳付出!岩儿,你的体育、舞蹈甚至是长相都是一流的,你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,我希望你将来成为爸爸集故交、情人、爱人、学生、战友于一身的偶像。我希望女儿像民国时候的宋美龄那样,敏锐聪颖,集美貌、能力、荣誉于一身。岩儿,我的宝贝,伴随着新年的钟声,你步入了八岁—一个如花似锦的人生岁月。
“在你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,爸爸一直在天上看着你,都会衷心祝福你。因为,你是爸爸、妈妈以及所有亲人的骄傲。记得你幼儿的时候,爸爸告诉你:小孩儿也要会吃苦啊!你却天真地回答说:爸爸,我能吃苦,我爱吃苦瓜。
“什么是苦,今天你懂了吗?每天上学披星戴月,早出晚归苦吗?不苦,是的,只有心里苦,那才是真的苦!
“希望你一辈子心中有爱,那么你的未来将会阳光灿烂。
“人一辈子有苦有乐,有顺境有逆境,但你永远要记住,乐,不能得意忘形;苦,要坚强面对!
“人生路上没有捷径,每一个关口,都需要你用智慧、用力量去打开。
“言未尽意,腰部这个孙猴子又来捣乱了,搁笔!
永远爱着你的爸爸。”
吃了止痛片,邱英杰又在灯下奋笔疾书起来:“因工作繁忙,今日起,本人谢绝任何探视,谢绝人情往来,见谅。”邱英杰把纸贴在门上。夜深了,邱岩迷糊地睁开眼睛,下床推开屋门,邱英杰还在埋头写着东西。“爸,你还没睡?”邱英杰“嗯”了一声没有回头,用文件盖住了给女儿的信。桌上女儿烧的饭,还摆着纹丝没动。邱岩皱起眉头,上前埋怨:“爸,饭又变冷了,你怎么一口都没吃呀。”
“爸吃不下。”邱英杰老实地对女儿说,头却盯着桌上的文件。邱岩这才发现爸爸额头上滚动着豆大的汗珠,爸爸一手顶着腹部,一手握笔还在写着。
“爸,你又肚子疼了?你别写了!”邱岩皱着眉头劝爸爸。邱英杰勉强一笑:“爸爸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的事情就要出成果了,今晚必须写好。”邱岩噘起嘴,像小护士一样说:“你必须休息了,医生不是让你停止工作吗?我去把饭给你热一热。”邱英杰一把拉过女儿,搂在怀里:“爸爸好久没跟你聊了。”邱岩被爸爸搂到怀中,这一对相濡以沫、相依为命的父女相互注视着。邱英杰看着乖巧的女儿,有点心疼,“邱岩,想不想妈妈?”邱岩愣了一下:“不想!”
“撒谎!那是你亲妈妈,小时候抱着你,给你换尿布,喂你喝奶的妈妈,哪有孩子不想妈的。”邱英杰点点女儿鼻子。邱岩噘嘴:“她不要我们。”邱英杰深情地看了女儿一眼:“妈妈会回来找岩岩的。”“真的?”邱英杰点点头,用力将女儿搂在怀中,目光决绝地吩咐:“岩岩,你是个特别坚强的孩子。记住爸爸的话,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都不要哭,不要懦弱……”听着爸爸坚定的话语,邱岩默默地趴在爸爸肩头。
四全民发动查假货的行动开展起来了,商户之间吵架也多起来了。有的是因为钱收不回来,有的是因为假货被查封了。陈江河假货被封损失最大。但他看到金水叔他们来到市场,率领全体市民查起了假货,他心里突然踏实了。陈江河想,西方媒体常把我们的负面新闻无限扩大,而面对这种情况,我们的危机公关意识太淡薄了,没有壮士断腕的霹雳手段,负面影响将是巨大而久远的。只有铲除了假冒伪劣商品的生产和销售渠道,揭露失实报道,人心才会稳定,走掉了的商户才会回来。
因为吃了“消炎药”,可能会影响幼儿智力,骆玉珠一脸忧虑,陈江河也忐忑不安地坐在走廊长椅上,焦急等待着。哪想到骆玉珠从就诊室里出来时一脸喜色。陈江河忙起身,眼巴巴地看着骆玉珠:“什么时候做?”骆玉珠咬着嘴唇看着陈江河:“我给医生看那消炎药了。”
“是说还不确定吗?对孩子有多大影响?”陈江河急着想知道答案。骆玉珠突然噗嗤一笑,乐了:“医生说那消炎药都是假的,是淀粉。”陈江河不敢相信地看着骆玉珠,骆玉珠又重复了一遍:“不是药!”陈江河有点不敢肯定自己听到的声音:“江河,我们的孩子没事!”骆玉珠激动得眼泪流了出来,陈江河如释重负,调侃说:老天有眼,假到顶时假变好啊!他一把拉过骆玉珠,把她紧紧搂在怀里。
回到家,陈江河做好了一大桌菜犒劳家人。放学回来的王旭吃惊地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;骆玉珠好像穆桂英破了天门阵,坐在桌旁,满脸笑容;陈江河小心翼翼地从厨房端来一盆鸡汤。“妈,今天是什么日子呀?”王旭满脸惊讶。骆玉珠微微一笑,抚摸儿子的头:“妈以为吃错药了,一检查什么问题也没有。”
“啊,就为这个做那么多菜?”王旭不相信似的看着妈妈。陈江河与骆玉珠相视而笑。陈江河拿过一瓶丹溪酒:“小旭,你妈不能喝酒,今晚你陪叔喝一杯。”
“行啊!”王旭乐得嘴都笑弯了。“添丁进财!一家人快快乐乐,幸福美满,干了!”陈江河自己端起酒杯,一仰头,咕嘟喝尽了杯中酒,把一旁的骆玉珠看得抿嘴直笑。
夜深了,王旭睡着了。月光如水映入窗棂,骆玉珠躺在陈江河的臂弯里,两人痴痴地憧憬着肚子里的孩子,但骆玉珠又担忧起来:王旭还不知道她怀孕,如果知道会怎么样呢?有了这个孩子,陈江河跟小旭还会那么亲吗?陈江河看出了骆玉珠的心思,笑着把骆玉珠搂得紧紧的: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?放心吧,就算小旭一辈子不叫我爸,我也会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的。”骆玉珠释然笑笑,把脸埋在陈江河的胸前:“我不担心。有你在,我就不会乱、不会慌。”骆玉珠突然又想起什么,倔强地抬起头:“但我还是要把损失的钱挣回来!”
“那还用说,就凭你骆玉珠的本事,亏点钱,又算什么?”陈江河笑得更灿烂了。骆玉珠把头又靠回了陈江河胸前:“本来以为只要夫妻守在一起就幸福了。可这几天像做梦一样,发生了那么多的事。我现在想明白了,假货害人啊,可不能再沾这些东西了。以后我们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,做生意做人都要讲诚信。”
五学生们在操场上玩耍。王旭和邱岩又凑在了一起,王旭吊在单杠上晃悠,邱岩在下面仰头瞧着他,谈着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。王旭高兴地告诉邱岩:“我叔我妈可高兴了,昨天晚上我叔做了好多菜。我叔说以后做饭的事都他包了,不再让我妈进厨房了。”
邱岩问:“你妈不是生病了吧?”王旭摇头说:“不像,她说她差点吃错药,添丁到底是什么?”邱岩眯着眼,想了一下:“我听我爸讲过,这是拜年的吉利话,好像是……我想起来了,就是谁家媳妇怀孩子,来年家里多一口人。”
听了邱岩的话,王旭从上面摔下来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“你没事吧?”邱岩忙上前搀扶,但王旭爬起后,却哭丧着脸跑开了。邱岩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。
陈江河在厨房洗碗,听见骆玉珠正跟儿子吵架,忙甩掉手上的水出来。“你倒是说句话啊!跟妈装哑巴是不是?问你呢!”陈江河推门进屋,正听到骆玉珠冲着王旭骂:“回家做功课也不理我,刚才吃饭一句话也不说。问什么都跟没听见一样!”陈江河俯身打量了一下王旭,王旭趴在桌上摆弄铅笔不理他。“小旭,碰到什么事了?跟叔说说。”陈江河轻声问王旭,王旭依然不正眼瞧他。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。骆玉珠忍不住了,对着王旭恨恨地:“给你吃给你穿,供你上学,倒跟欠你一样,妈哪点对不起你了?”陈江河忙推开她:“你别跟孩子动气,小心身体。”陈江河使了个眼色,骆玉珠走出屋去。陈江河坐下来,把王旭拉到身前仔细端详:“不高兴?为什么,你跟叔说。咱男子汉不能这么藏着掖着。”
王旭梗着脖子看到了别处。陈江河看到了一脸忧虑的骆玉珠:“我觉得小旭可能知道了。”骆玉珠一愣,瞥了他一眼:“知道就知道呗,迟早的事。”
“孩子心重,得好好开导,别真出什么事。”陈江河有点担心。骆玉珠望着窗外:“我儿子我最清楚,讲道理没用。”
“那也不能让他回家就跟咱做哑巴啊!”
“小孩能撑几天,时间久了让他自己看,只要我们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,没事!”骆玉珠觉得过几天就好了。“你啊,女儿身男人心,我算服了。”一听陈江河又打趣自己,骆玉珠嗔笑着捶他:“去你的,就婆婆妈妈的能过日子吗?”骆玉珠想起什么,“对了,关于邱大哥,说什么的都有,有人说是一封商户联合签名信把他告下来的。”
“啊,还有这样的事情,得跟大伙说说话,再这样下去,太对不住邱大哥了。”陈江河开始为邱英杰担心。
几个商贩心虚地围坐在一圈,骆玉珠给众人端水,陈江河皱眉扫视众人,说道:“把你们叫来是想问明白,都给我说实话,谁让你们签字的?”几个人垂头不语。
“你们的货谁有我被抄的多?怎么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呢?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拍着良心问问,邱英杰哪点对不起咱?就盯着现在这点钱,将来人家都不来咱义乌,你上哪吃后悔药去!”陈江河声音开始大起来。“婶你就说吧,你忍心害邱主任那样的好人吗?”巧姑也拉住一位年长妇女哀求。
“是那货运站站长,他找我们几个被没收假货的商贩,说签了名货就能退回来。”年长妇女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该死的货运站站长!陈江河身穿深蓝色西服,远远地看见了站长,他的两只眼睛瞪得很大,好像要喷出火来。
站长正坐在县前街与新马路交叉路口的那座小桥边,吃着“北门街西施”俩姐妹做的东河肉饼,还配上了一碗小馄饨,那种猪油香、葱花香的味道,很远就能闻到。站长察觉到身旁有人,一抬眼看到陈江河正凶巴巴地看着自己。他心虚地想站起来躲避,却被陈江河一把按在座位上。“继续吃你的。老板,给我也来碗东阳沃面,两个东河肉饼!”陈江河怒气冲冲对着里面喊。站长不敢再吃,拿着筷子警惕地偷看着陈江河。
“吃饱了我陪你到斜对面告去。”陈江河看着站长。“兄弟,这话怎么说?”站长开始装起了糊涂。
“敢做就得敢当,你不是纠集一批商户联合告邱英杰吗?我特别好奇,邱英杰的缺点你怎么也能找得出,那种工作狂,一清二白的人,你也能编出几条罪状?”陈江河冷冷地看着站长。站长脸色苍白,强撑起身来想溜走。
陈江河大喝一声:“坐下!”吓得站长声音也颤抖了:“我,我叫警察。”一看站长这副样子,陈江河更火了:“贼喊捉贼,我告诉你,我也找了一批商户,把你这几年吃拿卡要的证据翻出来了。说实在的,站长,找你的罪状那太容易了,那场面你没看见太可惜了,那么多人踊跃报名要跟你算账。”陈江河拿出一张纸。看到密密麻麻的签字,站长不住地擦汗:“陈江河,你想跟我做交易吗?我停手,你也别告我。”
陈江河突然大笑起来,声响很大,站长恐惧地看着他。“我跟你这种人做交易?你也配!我的意思是,你告你的我告我的,只不过今天当面打声招呼。我们的账光明正大地算,谁也别做缩头乌龟!”陈江河大笑。
陈江河刚要起身,站长一把拽住他胳膊。“江河兄弟,咱有事好商量。”站长的口气变软了。陈江河冷笑一声,掏出一封信在他面前晃晃:“没商量!这是联名信,看见没有?签名的商户比你那份多好几倍!”站长忙伸手来抢,陈江河身手敏捷,一手挡开,一手把联名信塞回兜里起身远去。站长坐在那被吓得脸色煞白。
商城那边的好消息还在等着陈江河。夫妻俩把货车停在商城大门外,刚下车,巧姑就急忙拉着大光爹走来:“哥,玉珠姐!找到那几个人了!”骆玉珠没明白:“谁啊?”
“就是那几个造假货的!你看!”原来冯大姐说,有人卖跟她摊上一样的衣服,就让大光爹帮盯着点。没想到撞见了上回卖假热水器的几个人,他们开始做起了冒牌的五金首饰百货。
夫妻俩和大光爹一起来到一小巷,只见巷口内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四处张望,厚厚的衣服里面好像还裹着什么。陈江河抱住大光爹的肩膀,在他耳边轻声吩咐,大光爹频频点头后,就率先跑过去喊:“兄弟!”大狗警觉地掉头一瞧,看到大光爹的身后还跟着一对年轻男女,迟疑了一下想逃跑。
大光爹忙拉住:“这是我侄女两口子,不是外人!他们有大买卖!”大光爹向夫妻俩介绍:“这就是我说的大狗兄弟。”大狗上下打量,陈江河亲热地上前递烟:“久闻大名!找得我们太辛苦了!一直托我叔找你们!”“找我干啥?”“能干什么啊。你会干什么呀?”骆玉珠笑着。大狗装糊涂,眼睛瞟着骆玉珠:“我啥都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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