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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候安儿拍起掌来,欢呼:“唐晶阿姨。”

救星驾到,我松口气。

陈总达却嚎叫起来,“你打我老婆!你打我老婆!”奇怪,忽然之间又拍起老婆的马屁来。

“太热闹了。”唐晶叉着腰,吊着眼梢大骂,“你们耍花枪,请回家去,你们要男欢女爱,也请回家去,竟跑到这里来杀野,惹起老娘的火,连你十八代祖宗都揍,岂止打你这个八婆?滚滚滚!”她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鳄鱼皮手袋。

陈老太拖着丈夫便打楼梯处撤退,电梯也不搭了。

我大觉痛快,开了门,咱们三个女性瘫痪在沙发上。

唐晶犹自悻悻,“他妈的,虎落平阳被犬欺。我这只皮包还是喧默斯的,时值一万八千元,用来打街市婆,真正暴殄天物。”

安儿掩嘴笑。

我劝道:“你哪来的火气?”

唐晶说:“火气大怎么样?一辈子嫁不出去是不是?你圣贤得很,嫁得好人呀,此刻结局如何?”

我白她一眼,“黄皮树了哥,专挖熟人疮疤,落拔舌地狱。”

安儿奇道:“一年不见,唐晶阿姨还是一样臭脾气。”

唐晶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安儿,“史安儿,你这么大了。”她惊叹。

我摇着头笑,用手臂枕着头,看她与安儿聊得起劲。

这唐晶越发紧张了,整个人如一张绷紧弦的弓,一下子受不住力就会得折断开来,我不是不替她担心的。

像今夜这件事,她一定也身受过同类型的遭遇,所以才恨之恶之,借故大大地出一口气。

其实老陈两夫妇很可怜,陈某昨夜到底在什么地方借宿?他倒会美其名,推在我身上,而他老婆竟会乐意相信,总比相信丈夫在小舞女处好吧?

我叹口气,世间上哪来这许多可怜寂寞的人。

唐晶闻叹息之声,转过头来问:“你也会有感触?你这个幸福的、麻木不仁的女人。”

我吓一跳,“喂,你无端端怎么又损我?就因为老公扔掉我我还活着就算麻木?你要我怎么办?跳楼?抹脖子?神经病女人。”

唐晶笑着跟安儿说:“令堂与我如此直吵了三十年。”

“不要脸。”我骂。

安儿向往地说:“我也希望有这么一个女朋友。”

我又骂安儿:“你为什么不希望生大麻疯。”

三个女人搂作一团大笑。

唐晶后来说我;“真佩服你,与前夫有说有笑的,居然不打不相识,成为老友了。我就做不到这一点,我这种人一辈子记仇,谁让我失望,我恨他一生。”

我呆了一下说:“恨也要精力的。”

“你真看得开,几时落发做尼姑去?”

我笑眯眯地说:“唐晶,我认识你三十年,却不知你心恨谁,你倒说来听听。”

“啐!”

我又叹口气,“其实史涓生也不是奸人。”我撑着头想很久,“大概我也有失职的地方。”

过没几天,涓生便把房子的余款给我送过来,我感慨万千,为了这栋房子,过去一年间省吃省用地付款,甚至连今次安儿回来度假,我也借用唐晶的车子。不要说是奢侈品,连普通衣物也没添置一件,那些名店在卖些什么货色,我早已茫然,真应了齐白石一颗闲章上的话:“恐青山笑我今非昨”。

而奇怪的是,我也习惯晚上开会开到八点半,心痛地叫计程车过隧道,到了公寓便一碗即食面,上床睡觉。有很多事,想来无谓,明天又是新的一日。

我手中拿着涓生给的本票,转来转去地看。

如果我是一个争气的女人,我应当将本票撕成两边,再苦苦挣扎下去,但我的勇气完全是逼出来的,一旦获得喘息的机会,便立刻崩溃了。

吃足十二个月的苦,也太够太够了吧,自然我们可以在患难中争取经验,但这种经验要来干什么?成大器的人必先得劳其筋骨,我还是做一个小女人吧,这已是我唯一的权利了。

我把支票交给银行,说也奇怪,整个人立刻有说不出的愉快。

史涓生始终是帮我的,他出没如鬼魅,但他始终是帮我的。

两星期的假期完毕,送女儿回加拿大的时候,我禁不住大哭起来,实在是不舍得她,并且一年来未曾好好地哭过,乘机发作。

唐晶说:“有那么好的女儿,真羡煞旁人,还哭。”

安儿嘱我尽快去看她。

我说:“储蓄如建万里长城,我会尽力而为。”

安儿一走,我落寞。

唐晶说:“始终希望有人陪,是不是?”

我不响。

“看样子你始终是要再结婚的。”

我说:“有机会的话,我不会说我不愿。”

“吃男人的苦还没吃够吗?”

“你口气像我的妈。”

“你很久没见你妈妈了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?”

“有时与子群通电话,她说的。”

“我不想见到她,她实在太势利。”我说,“这次安儿回来,我也没有安排她们见面。”

“是的,你总得恨一个人,不能恨史涓生,就恨母亲。”她笑。

我没有笑。

“工作如何?”

“有什么如何?购置一台电脑起码可以代替十个八个咱们这样的女职员,”我苦涩地说,“不外是忍耐,忍无可忍,重新再忍,一般的文书工作我还应付得来,人事方面,装聋作哑也过得去,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,一日挨一日,很好。”

唐晶问:“房子问题解决,还做不做?”

“当然做,为什么不做?写字楼闹哄哄的,一天容易过,回家来坐着,舒是舒服,岂非像幽闭惩罚?”

“你真想穿了。”唐晶拍着大腿。

“尤其是不在乎薪水地做,只需办妥公事,不必过度伺候老板面色,情况完全不一样。”

“很好,说得很好。”

“以后我不再超时工作,亦不求加薪水,总之天天倒牌做好功夫,下班一条龙,”我笑,“做女强人要待来世了,但我比你快活逍遥呢,唐晶。”

“是的,”唐晶说,“低级有低级的好处,人家不好意思难为你,只要你乖乖地,可以得过且过,一旦升得高,有无数的人上来硬是要同你比剑,你不动手?他们压上头来,你动手?杀掉几个,人又说你心狠手辣,走江湖没意思。”

我笑,“有是有的,做到武林至尊,号令谁敢不从之时,大大的有意思,别虚伪了。”

“咄,你这个人!”

“唐晶,最近很少见你,你到哪儿去了?夜夜笙歌?”

“夜夜开会。”

“别拿言语来推搪我,哪来那么多会开。”

她面孔忽然红了。

我细细打量她,她连耳朵都泛起红霞,这是前所未有的奇事。

我暗暗也明白三分,虽说朋友之交要淡如水才得长久,但我实在忍不住,自恃与她交情非同小可。

我非常鲁莽地问:“怎么,春天来了?”

“你才叫春呢。”

“别耍嘴皮子,是不是有了男朋友?”我急急扯住她手臂。

“神经病,我什么时候少过男朋友?”

“那些人来人往,算不得数。”

“我倒还没找到加油站。”

“真的没找到?”我简直大逼供。

“真的没有。”她坚决否认。

我略略放心,“要是被我查出来,你当心。”

“子君,”她诧异。“别孩子气。”

我恼,“我的事情,你都知道。你的事情,一概瞒我,这算公平吗?”

“子君,做朋友不是一定要交心,你怎么了?”

我握住拳头嚷:“不公平,不公平。”

唐晶笑出来,“管它公不公平,我买了一瓶‘杯莫停’,来,明天上我家来,咱们喝干它。”

唐晶是“唯有饮者留其名”派之掌门人。

我们把酒带到一间一流的法国餐馆去,叫了蜗牛、鲜芦荀、烧牛肉,却以香港人作风饮酒,白兰地跟到底。

没吃到主餐已经很有酒意,不胜力,我们以手撑着头聊天。

隔壁一桌四个洋男人,说着一口牛津英语,正谈生意,不住向我俩看来。

天气暖了,唐晶是永远白色丝衬衫不穿胸罩那种女人,她的豪爽是本地妞所没有的,她的细致又非洋妞所及,怪不得洋人朝她看了又看。

终于他们其中有一个沉不住气,走过来,问:“可不可以允许我坐下?”

“不可以。”唐晶说。

“小姐,心肠别太硬。”他笑。

他是一个金发的美男子。

“先生,这是一间高尚的餐馆,请你立即离开。”唐晶恼怒地说。

“我又不是问你,”金发男人也生气,“我问的是这位小姐。”他看向我。

唐晶怔住,一向她都是女人堆中的明星,吊膀子的对象。

我受宠若惊之余并没有卖友求荣,我马上裂开嘴说:“她说什么亦即等于我说什么,先生,我们就快结婚了,你说她是不是有权代表我发言?”

唐晶在我对面,忍笑忍得脸色发绿,那金发男人信以为真,一脸失望,喃喃道:“怪不得,怪不得。”异常惋惜,“对不起。”他退开。

我连忙结帐,与唐晶走到马路上去大笑。

她说:“如今你才有资格被吊膀子。”

“这也算是光荣?”

“自然,以前你四平八稳,像块美丽的木头,一点生命感也没有,现在是活生生的,眼角带点沧桑感——有一次碰见史涓生,他说他自认识你以来,从来没见过你比现在更美。”

“我?美丽?”我嘲弄地说,“失去丈夫,得回美丽,嘿,这算什么买卖?”

“划算的买卖,丈夫要多少有多少,美丽值千金。”

“三十五岁的美?”

“你一点自信也没有。”唐晶说道。

我们在深夜的市区散步,风吹来颇有寒意。我穿着件夹旗袍,袍角拂来拂去,带来迷茫,仿佛根本没结过婚,根本没认识过史涓生,我这前半生,可以随时一笔勾销,我抬起头来,看到今夜星光灿烂。

唐晶吟道:“如此星辰非昨夜,为谁风露立中宵。”

我微笑。

她沮丧地说:“我总共才会那么几句诗词。”

我知道风一吹,她的酒气上涌,要醉了。

连忙拉她到停车场,驾车驶送她回家。

能够一醉也是好的。

拥有可以共谋一醉的朋友更好。人生在世,夫复何求(语气有点像古龙)。

第二天醒了,去上班。

他们都说新大班今日来作“亲善探访”。

传闻已有好些日子,这个新大班将探访日期拖了又拖,只是说忙,此刻真要来,大家已经疲掉,各管各干,反正他也搞不到我们,左右不外是布朗说几句体己话就打道回府。

唐晶说的,做小职员有小职员的安全感,就算上头震得塌下来,咱们总有法子找到一块立足之处,在那里缩着躲一会儿,风暴过后再出来觅食。

我叹口气,谁会指了名来剥无名小卒的皮呢?

电话铃响,我接听。

“子君?张允信。”

“隔一会儿再同你说,大班在这里。”

“死相。”

“不是死相,是婢妾相。”我匆匆挂上电话。

这时身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,“咦,你,我还以为你昨夜醉得很,今天怎么又起来上班?”

我抬起头,金发、蓝眼、棕色皮肤、高大,这不是昨夜误会我同唐晶同性恋的那个男人吗?

布朗在一旁诧异之极,“你们早已认识?”他问。

金发男子连忙看我的名牌,“子君?”他乖觉地说,“子君是我的老朋友,没想到现在替我做事,还敢情好,几时我来窥伺她是否合我们公司的标准。”

布朗连忙挤出一个笑容,“见笑,可林,见笑。”

他取出名片放我桌上,“子君,我们通电话。”

他一阵风似被布朗拥走了。

卡片上写着:可林钟斯总经理。

洋人,我耸耸肩,可幸我不是子群。

电话又响。

“怎么,大班走了?”是允信。

“有什么事,师傅?”

“你若尊我一声师傅,我就教你路,徒弟,何必为五斗米而折腰呢?”

“为生活呀。”我说得很俏皮。

“听着,徒弟,我接到一单生意,有人向我订制五百具艺术品——”

“艺术品断不能五百五百地生产。”我截断他。

“好,好。”他无可奈何,“总之是生意,两个月内交货,可以赚八万港币,是一笔小财,但我双手难赚,要你帮忙,如何?”

“我分多少?”

“嘿,与师傅斤斤计较,你占两万。”

“三万。”

“二万五。人家是冲我的面子来下订单的,你胆敢与我付价还价?”

“好,杀。”

“你要辞了工来同我做。”

“什么,辞工?做完了那些‘艺术品’,我不吃饭了?”

“你可以朝这条路走呀,死心眼,朝九晚五,似坐牢般,成日看人眉头眼额,有什么味道,亏你还做得津津有味。”

“不行,人各有志,我拿五天大假,连同周末七天,其余时间下了班来做。”

“那么你起码有七天不眠不休。”

“我顶得住。”

老张冷笑,“倒下来时切莫怪我。”

“人为财死。”

“子君,那种鸡肋工,你为何死命留恋?外边的天地多么广阔美丽,你为什么紧紧地关闭你自己,不愿意放松?”

“你是在游说娜拉出走么?”我无奈地问。

“你不会饿死的,相信我,子君,与我拍档,我们将生产最富艺术性的陶瓷商品,我们的作品将扬名天下。子君,你要对自己有信心,同时对我也有信心。”

我默默无言。

但是我对这份枯仓的职业不是没有感情的,它帮我度过一个庞大的难关,使我双脚站隐,重新抬起头来做人,我怕一旦离开它,我的头又会垂下来。

自由职业事如其名,太自由了,收入也跟着自由浮动起来,我怕吃不消。

这一年来我了解到钱的重要,有钱,就可以将生活带入更舒适的境界。

感情是不可靠的,物质却是实实在在的。

“你现在赚多少,区区四五千元?”老张问。

“加了薪水,”我抗议,“接近六千。”

“我若保证你每月还有这个收入呢?”

我不响。

“你不信。”他叹口气,“笼中鸟即使释放也忘记飞翔术。”

我咬咬牙,反正心中了无挂念,也罢,出来拼一拼,也许是生命中另一个转折点。

“我想一想。”

“不妨与你的好朋友唐品商量一下,你在陶瓷方面绝对有天才,我没有必要恭维你,要助手,随便可以抓到一大把,城中每一个落魄的人都自称艺术家。”

我并没有为这件事去请教唐晶,不是过了河就拆桥,我也到自己作抉择的时候了。

我同他说:“得。”

子群在当日晚上约我吃饭。

她要我出来见见她的洋老头。

我心不在焉,正嘀咕没事做,便答应与他们吃西餐,我没有胆子同他们上中菜馆,怕子群会以苏丝黄姿态教洋人用筷子,我的心灵很脆弱,受不起刺激。

子群说笨还真笨,她失望地说,“不如到天香楼去,斋菜上市了,好吃斋菜云吞。”

“不,要不吃法国菜,要不失陪。”我一口咬定。

子群经过那次事,对我是很迁就,去订好位子。

轮到我内疚。人各有志,她又没逼我同外国人好,我何苦为这件事瞧不起她。

当夜赴宴,我脸色稍霁。

使我意外的是,子群的男友说得一口广州话,普通的交际应酬毫无问题,几句俗语运用恰当,把我引得笑出来。

他有五十岁了,头发斑白、身体臃肿,不过对子群很体贴,这种事女人一向很敏感,立即可以看得出来。

一样是外国人,这一个就好,跟以前那些不可同日而语。

终于他们提到婚事。

“——已经注册了,下个月中行礼。”子群说。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欢喜,也没有什么不愉快,她在叙述一件事实,像“星期六上午到会议室开会”一般。

老头有点兴奋,“婚后我们到达凡郡蜜月旅行,维朗尼嘉说,待我退休时,陪我一起去英国落籍。”口气中一点遗憾也没有了。

我长长叹口气。

“子君。”有人叫我。

我抬头。什么地方都会撞见熟人,站我身前的正是可林钟斯,我目前的大老板,简直有缘,处处都碰头。

我毫无表情,他则活泼得很。“咦,”他说,“那个恶女人今天不在?”他指的是唐晶。

我不搭腔。

“你们在商量正经事?好,一会儿我再过来。”他总算识相,走到一边去。

子群对她未婚夫说:“姐姐一向冷如冰霜。”

老头存心捧我:“却艳若桃李。”

我?艳若桃李?

算了吧。

子群总算得到一个归宿。

对我来说,如此归宿不如不要——呵,我不应大言不惭,怀着妒忌的心,归宿对我来说,已是下辈子的事了。

子群作老生常谈:“姐,遇到好的人,你不妨再考虑结婚。”

我淡淡应:“呵。”

“唐晶与一个年轻律师走得很密,你知道吗?”子群闲闲说起。

“什么”这真是大新闻,“她有密友?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叫什么名字,多大年纪?事情有多久?”我跳起来,声音都颤动。

子群愕然,“她没与你说起,你们不是几乎天天见面?”

我强笑道:“提是略略提过,我以为是普通朋友。”

“据说已经同居了。有人看见他俩每早到文华吃早餐。”

我更加震惊,已到这种地步。

她竟一字不与我透露,将我瞒在鼓中。好家伙,这样是待朋友之道吗?

“他叫……对,叫莫家谦。”

我像是喝下瓶九流白酒,喉底下直冒酸涩的泡泡。

“人品不错,”子群笑,“不是到处约女人那种男生,至少,他从未约会过我。”

“相貌呢?”

“五官端正了。”

我托着头呆想半晌。

子群在这时略有喜气,“今年倒是很多陈年旧货都得到婚嫁的机会,不说笑,姐,很快就要轮到你。”

我站起来,“我有点事,我先走。”

“我需要十小时的睡眠,”我将面具一把撕将下来,“我累。”拿起手袋就走。

门外细雨霏霏,我站着等计程车。朋友?我冷笑,这也叫朋友。

已进展到同居了还不与我说一声,难怪最近要找唐晶的人几乎要提早一个月预约。而她也向我吞吞吐吐过数次,终于没出声,把这个秘密守得牢实。

我心酸地想:其实我又何尝是个多是非的人,唐晶也太小心。

“送你一程如何?”

我转头,可林钟斯站在我身边。

我苦涩地反问:“为什么不,车子在哪里?”

“隔壁街。”他说,“怎么一下子就生气了?不是与你朋友说得好好?我看你也吃得很多。”

“我的脾气非常不好。”我颓然说。

“据说在公司里你情绪一向很稳定。”

“那是因为我密密换面具之故。”

“我不相信。”他对我笑。

“不相信?”

“你真面目如何?”

“我天生一张白板面孔,没有五官。”

他看我,一边摇头一边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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